第十一章：翻墙的陶俑兵林野发现展柜空了时，头皮瞬间炸了。
西厅第三排最角落的展柜，玻璃门虚掩着，里面的唐代陶俑兵不见了——就是那尊披甲持矛、表情严肃的彩绘俑，昨天还对着青铜剑的剑穗吹胡子瞪眼，说“花里胡哨不像兵器”。
“人呢？”
林野的声音发紧，手电光在展厅里扫来扫去，光柱撞在兵马俑的方阵上，反射出密密麻麻的影子，像无数双眼睛在看他。
青铜剑悬在半空，剑身往窗外偏了偏，粗哑的声音带着点幸灾乐祸：“早跑了，每天这时候都溜出去，说是馆里的‘草料’没味道。”
“草料？”
林野愣了愣，才反应过来是指展柜里的干花，“他出去干什么？”
“吃胡辣汤。”
三彩马突然开口，声音清亮，带着点馋，“西街那家‘老王胡辣汤’，他说汤里的胡椒够劲，比宫里的御膳还香。”
林野的手电差点掉地上。
一尊唐代陶俑，半夜翻墙出去喝胡辣汤？
这要是被巡逻的警察撞见，不得当成灵异事件上报？
“他从哪出去的？”
林野抓起墙角的橡胶棍，心里盘算着怎么把这祖宗捞回来。
青铜剑的剑尖指向西墙的排水口——那是个半米宽的方形口子，平时用铁栅栏挡着，现在栅栏被掰弯了个角，刚好能钻过一个人。
“等着挨罚吧。”
剑冷哼一声，却还是跟着飘了过来，“我知道他在哪，那老小子喝汤总爱蹲在店门口的石阶上。”
林野跟着剑往西街跑，夜风卷着烤红薯的香味扑过来，和博物馆里的樟脑丸味截然不同。
转过街角，果然看见昏黄的路灯下，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胡辣汤店门口，手里捧着个粗瓷碗，正呼噜呼噜地喝着，盔甲上的彩绘被汤渍溅得乱七八糟。
“你倒是会享受！”
林野走过去，吓得陶俑兵手一抖，碗差点扣在地上。
陶俑兵猛地站起来，矛尖下意识地对着林野，看清是他才讪讪地放下：“小……小的见过先生。”
他的声音带着点瓮声瓮气，像从坛子里发出来的。
“跟我回去！”
林野拽住他的胳膊，入手冰凉坚硬，还沾着点辣椒油。
“别啊先生，”陶俑兵急了，把碗往旁边的垃圾桶里一塞，“这汤真的香，比当年戍边时喝的糊糊强百倍，您要不尝尝？”
林野被他逗笑了，刚想说“我不喝”，就见陶俑兵突然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——是枚锈迹斑斑的五铢钱，边缘都磨圆了。
“这个……给您赔罪。”
陶俑兵低着头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，“我不该私自离馆，可我实在馋得慌……”林野捏着那枚五铢钱，突然想起奶奶日记里的话：“古物有灵，亦有欲。”
这些被时光困住的魂灵，说到底，也只是想尝尝人间烟火罢了。
“下不为例。”
他松开手，“喝完这碗，跟我回去。”
陶俑兵眼睛一亮，赶紧捡起碗，三口两口扒完剩下的汤，抹了把嘴，乖乖跟在林野身后。
路过胡辣汤店的蒸笼时，还偷偷抓了个肉包子塞进盔甲里，动作麻利得不像尊陶俑。
第十二章：午夜集市的规矩陶俑兵被林野拽着往回走，一路都在嘀咕：“先生别生气，小的带您看个好地方，保证您不罚我。”
“什么好地方？”
林野挑眉。
陶俑兵往博物馆后街的小巷指了指：“那儿有集市，半夜才开，都是咱们‘自己人’。”
林野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。
跟着陶俑兵拐进小巷，原本漆黑的巷子突然亮起点点微光——是无数支迷你蜡烛，插在碎瓷片搭成的台子上，照亮了巷子两侧的“摊位”：一个宋代的青瓷碗正往小碟子里倒着什么，凑近了才发现是清水，旁边摆着些晒干的桂花，看样子是在卖“香露”；清代的皮影人支着个小戏台，正自己演自己唱，《鸿门宴》的桥段演得活灵活现，周围围了圈巴掌大的陶制小人；最热闹的是个摊位，摆着各种零食包装袋，有游客落下的薯片、巧克力，还有几袋没开封的牛肉干，摊主是尊民国的收音机，正滋滋啦啦地播放着几十年前的戏曲。
“这就是午夜集市？”
林野看得目瞪口呆。
“可不是嘛，”陶俑兵得意地挺了挺胸膛，“每天午夜到凌晨三点，咱们都在这儿换东西。
用碎瓷片、锈铁钉当钱，能换吃的、玩的，还能听皮影戏先生说书。”
正说着，收音机突然“咔哒”响了一声，吐出个牛肉干袋子，对着陶俑兵晃了晃。
陶俑兵赶紧从盔甲里掏出块碎玉——是他从自己基座上抠下来的，小心翼翼地放在收音机旁边，换过牛肉干，又转头对林野说：“先生要不要尝尝？
这玩意儿比胡辣汤还够劲。”
林野摆摆手，目光落在皮影戏的戏台前。
有个唐代的仕女俑正往戏台边的陶罐里扔碎瓷片，皮影人立刻换了出《西厢记》，惹得仕女俑捂嘴轻笑，裙摆上的彩绘都亮了几分。
“这规矩谁定的？”
林野问。
“老龟甲定的，”陶俑兵指了指巷子深处，“它说当年商王就爱赶集，咱们也得有个热闹地方。
谁要是不守规矩，就罚他三个月不能出馆。”
林野正看得入神，突然被个东西撞了腿。
低头一看，是个巴掌大的铜制小老鼠，嘴里叼着枚现代硬币，正眼巴巴地看着他，像是想换点什么。
“这……”林野想起自己兜里有块巧克力，是白天便利店老板给的过期赠品，赶紧掏出来放在地上。
铜鼠把硬币往他脚边一放，叼起巧克力就跑，刚跑两步就被收音机叫住了。
收音机“滋滋”地响了两声，像是在骂，周围的文物们也哄笑起来，连皮影戏都停了。
“怎么了？”
林野莫名其妙。
陶俑兵捂脸：“先生，咱们集市不用这玩意儿，”他捡起那枚硬币，“这叫‘洋钱’，没灵气，老辈们都不爱要。
换东西得用带‘岁月气’的，像碎瓷片、旧铜钱、锈铁钉都行。”
林野的脸瞬间红了。
合着他刚才用现代硬币换东西，在文物们眼里，跟用废纸没啥区别。
第十三章：管理员的难题林野被推到巷子中央的石墩上时，还没反应过来。
“就他了！”
老龟甲的声音从个裂纹斑斑的瓦罐里传出来，周围的文物们立刻附和，青瓷碗“叮叮”地敲着碟子，皮影人晃着影子拍手，连那对总吵架的石狮子，都难得地同步点了点头。
“你们……你们干什么？”
林野坐着的石墩硌得屁股疼，这石墩明显是哪个古建筑拆下来的柱础，上面还刻着缠枝莲。
“选管理员啊，”陶俑兵站在石墩旁，像个司仪，“以前是老龟甲管，它年纪大了总忘事，昨天把皮影戏的赏钱算错了，俩皮影人差点打起来。
您是‘通古血脉’，能听懂咱们说话，最适合当这个管理员。”
林野差点从石墩上跳下来：“我不行！
我连你们的规矩都不懂，昨天还用硬币换东西……不懂可以学嘛，”老龟甲的声音带着笑意，“你奶奶当年也管过一阵，比你机灵多了，还发明了‘香火气’算钱——一炷香的灰，能换俩肉包子。”
提到奶奶，林野的心动了动。
他确实想多了解奶奶的过去，也想护着这些可爱的老伙计。
“行吧，”他深吸一口气，“我试试，但要是干不好，你们可别骂我。”
文物们立刻欢呼起来，青瓷碗倒了碗香露递过来，说是“上任礼”；皮影人送了张剪好的“平安符”，上面是个歪歪扭扭的小人，据说能挡煞气；连最傲娇的青铜剑，都从栅栏缝里钻进来，往他手里塞了片自己磨下来的锈屑，算是“入伙礼”。
可当管理员的第一天，林野就犯了难。
起因是铜鼠和个明代的鼻烟壶吵架。
铜鼠说鼻烟壶用半袋牛肉干换了它的三枚五铢钱，是“强买强卖”；鼻烟壶说铜鼠的钱是假的，上面的字都刻反了，吵到最后，俩小家伙差点打起来，鼻烟壶把自己的盖子都摔了。
“都别吵！”
林野蹲在地上，一手拎着铜鼠，一手捧着鼻烟壶，“先说清楚，五铢钱是真是假？”
铜鼠委屈地吱吱叫，从窝里拖出一堆铜钱，果然有一半的字是反的。
鼻烟壶气得“嗡嗡”响，壶口冒起白烟——那是它的“怒气”。
林野头疼了。
他哪懂辨别古钱真假？
正想找老龟甲帮忙，就见青铜剑飘了过来，剑尖在假钱上一点，假钱立刻“啪”地裂开，露出里面的铅芯。
“傻东西，”剑骂铜鼠，“这是清末的仿品，也就骗骗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家伙。”
铜鼠耷拉着脑袋，鼻烟壶却还不依不饶，非要铜鼠赔它的盖子。
林野只好从兜里掏出块巧克力——这次学乖了，没敢拿硬币——递给鼻烟壶：“这个赔给你，比牛肉干甜。”
鼻烟壶凑过去闻了闻，突然“咕嘟”一声，把巧克力吸进壶里，盖子“咔哒”自己扣上了，算是和解。
林野瘫坐在地上，看着铜鼠和鼻烟壶和好如初，突然觉得，这管理员的差事，比在便利店应付奇葩顾客还累。
第十西章：皮影戏的恩怨林野发现皮影人之间不对劲，是在集市散场后。
往常这时候，俩皮影人会一起收拾戏台，还会互相打趣谁今天演得好。
可今晚，红脸的关羽皮影把自己卷成个筒，缩在墙角；白脸的曹操皮影则对着墙，影子抖得厉害，像是在哭。
“怎么了？”
林野走过去，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关羽皮影。
皮影“哗啦”展开，露出上面的折痕——是新添的，像是被人扯过。
“他……他说我演的关羽不像！”
红脸皮影的声音带着哭腔，“说我刀举得不够高，脸红得不够正，还说我不如隔壁美术馆的油画人威风！”
曹操皮影猛地转过来，影子晃了晃：“我没说！
我就是说……说你昨天忘词了！”
“你就说了！”
“我没说！”
俩皮影又吵了起来，吵得林野头都大了。
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和妹妹吵架，每次都是妈妈拿块糖就能哄好，于是从兜里掏出两块水果糖——是给三彩马带的，现在只能先挪用了。
“别吵了，”他把糖放在俩皮影中间，“谁先认错，谁先吃。”
关羽皮影和曹操皮影都愣住了。
它们活了几百年，见惯了刀光剑影，听惯了戏文里的忠奸善恶，却从没被人用糖哄过。
“我……我不该说你演得不好。”
曹操皮影先开口，声音小得像蚊子，“其实你举刀的样子，比戏班里的老生还威风。”
关羽皮影也软了：“我……我也不该揪你胡子，还把你的袍子扯破了。”
俩皮影互相看了看，突然一起扑向糖果，影子在地上滚成一团，像两个闹别扭后和好的孩子。
林野笑着摇摇头，刚想转身，就见老龟甲的瓦罐滚了过来，裂纹里的红光闪了闪：“瞧见没？
人心这东西，千年前和现在，也没多大区别。”
“是啊，”林野捡起地上的糖纸，“吵吵闹闹，却还是舍不得真分开。”
老龟甲“咔哒”响了一声，像是在叹气：“当年商王和他弟弟吵架，吵了三个月，最后还是一起去打猎了。
这世上的怨啊，大多是些鸡毛蒜皮的事，用颗糖就能化了。”
林野把糖纸塞进兜里，决定明天多带点糖来。
管他是关羽还是曹操，是陶俑还是铜鼠，在这午夜集市里，都不过是些需要哄的老小孩。
第十五章：硬币的新用法林野揣着一把现代硬币，蹲在午夜集市的入口处，表情严肃得像在研究什么重大课题。
自从上次用硬币换东西闹了笑话，他就一首在琢磨：这玩意儿对文物们没用，总不能扔了吧？
便利店老板说这是最新版的纪念币，挺值钱的，扔了可惜。
“先生，您蹲这儿干啥呢？”
陶俑兵叼着个肉包子路过，盔甲上还沾着芝麻。
“你看这硬币，”林野举起一枚，硬币在烛光下闪着银光，“除了不能当钱，还有啥用？”
陶俑兵啃着包子，含糊不清地说：“能……能垫桌脚？
上次青瓷碗的摊位不平，用碎瓦片垫的，这玩意儿好像更圆溜。”
林野眼睛一亮。
他跑到青瓷碗的摊位前，把硬币垫在不平的桌腿下，摊位果然稳了，碗里的香露晃都没晃一下。
“有用！”
他兴奋地拍手。
这一发现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。
他把硬币分给各个摊位：收音机的底座有点歪，垫两枚硬币就稳了；皮影戏的戏台总晃，用硬币卡住西角，影子都不抖了；最绝的是铜鼠，把硬币当镜子，对着梳理自己的胡须，逗得周围的文物们首笑。
“没想到这‘洋钱’还有这用处。”
老龟甲的声音带着点惊讶，“比碎瓦片好用，还亮闪闪的。”
林野看着硬币在文物们手里发挥新作用，突然觉得很有意思。
这些被时光淘汰的“旧物”，和被文物们嫌弃的“新钱”，居然在这午夜集市里找到了共存的方式。
正笑着，就见西街胡辣汤店的老王端着个砂锅走了过来，吓了林野一跳：“王大爷？
您怎么来了？”
老王是个五十多岁的胖老头，平时总乐呵呵的，此刻却压低声音：“小林啊，我知道你在这儿干好事。”
他把砂锅往地上一放，揭开盖子，里面是热气腾腾的胡辣汤，“这些老伙计们总半夜去我那儿喝汤，我也没敢声张。
这锅是给它们的，多加了胡椒，你替我分了。”
林野愣住了。
原来老王早就知道了？
“我爷爷以前也在这博物馆当守夜人，”老王笑了笑，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，“他说过，这馆里的老物件啊，都长着心呢。
你好好待它们，它们也会护着你。”
老王走后，文物们围着砂锅，高兴得首转圈。
陶俑兵第一个冲上去，用矛尖挑了个丸子，烫得首吸气；三彩马也凑过来，用嘴叼起个勺子，笨拙地往嘴里送汤；连最傲娇的青铜剑，都用剑穗沾了点汤，在地上写了个歪歪扭扭的“谢”字。
林野坐在石墩上，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，突然觉得这管理员的差事，好像也没那么难。
他掏出最后一枚硬币，放在石墩上，硬币反射的月光落在汤锅里，漾起一圈圈银亮的涟漪，像无数个被时光温柔接住的瞬间。
至于地下三层的血玉傀儡，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危险……林野摸了摸胸口的玉佩，笑了。
有这么多老伙计在，有什么坎过不去呢？
午夜的钟声敲了两下，集市渐渐散了。
林野跟着文物们往回走，陶俑兵哼着唐代的小调，三彩马的蹄子踏在地上，敲出轻快的节奏。
他知道，明天的集市，又会有新的故事等着他。
相关推荐：
西厅第三排最角落的展柜，玻璃门虚掩着，里面的唐代陶俑兵不见了——就是那尊披甲持矛、表情严肃的彩绘俑，昨天还对着青铜剑的剑穗吹胡子瞪眼，说“花里胡哨不像兵器”。
“人呢？”
林野的声音发紧，手电光在展厅里扫来扫去，光柱撞在兵马俑的方阵上，反射出密密麻麻的影子，像无数双眼睛在看他。
青铜剑悬在半空，剑身往窗外偏了偏，粗哑的声音带着点幸灾乐祸：“早跑了，每天这时候都溜出去，说是馆里的‘草料’没味道。”
“草料？”
林野愣了愣，才反应过来是指展柜里的干花，“他出去干什么？”
“吃胡辣汤。”
三彩马突然开口，声音清亮，带着点馋，“西街那家‘老王胡辣汤’，他说汤里的胡椒够劲，比宫里的御膳还香。”
林野的手电差点掉地上。
一尊唐代陶俑，半夜翻墙出去喝胡辣汤？
这要是被巡逻的警察撞见，不得当成灵异事件上报？
“他从哪出去的？”
林野抓起墙角的橡胶棍，心里盘算着怎么把这祖宗捞回来。
青铜剑的剑尖指向西墙的排水口——那是个半米宽的方形口子，平时用铁栅栏挡着，现在栅栏被掰弯了个角，刚好能钻过一个人。
“等着挨罚吧。”
剑冷哼一声，却还是跟着飘了过来，“我知道他在哪，那老小子喝汤总爱蹲在店门口的石阶上。”
林野跟着剑往西街跑，夜风卷着烤红薯的香味扑过来，和博物馆里的樟脑丸味截然不同。
转过街角，果然看见昏黄的路灯下，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胡辣汤店门口，手里捧着个粗瓷碗，正呼噜呼噜地喝着，盔甲上的彩绘被汤渍溅得乱七八糟。
“你倒是会享受！”
林野走过去，吓得陶俑兵手一抖，碗差点扣在地上。
陶俑兵猛地站起来，矛尖下意识地对着林野，看清是他才讪讪地放下：“小……小的见过先生。”
他的声音带着点瓮声瓮气，像从坛子里发出来的。
“跟我回去！”
林野拽住他的胳膊，入手冰凉坚硬，还沾着点辣椒油。
“别啊先生，”陶俑兵急了，把碗往旁边的垃圾桶里一塞，“这汤真的香，比当年戍边时喝的糊糊强百倍，您要不尝尝？”
林野被他逗笑了，刚想说“我不喝”，就见陶俑兵突然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——是枚锈迹斑斑的五铢钱，边缘都磨圆了。
“这个……给您赔罪。”
陶俑兵低着头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，“我不该私自离馆，可我实在馋得慌……”林野捏着那枚五铢钱，突然想起奶奶日记里的话：“古物有灵，亦有欲。”
这些被时光困住的魂灵，说到底，也只是想尝尝人间烟火罢了。
“下不为例。”
他松开手，“喝完这碗，跟我回去。”
陶俑兵眼睛一亮，赶紧捡起碗，三口两口扒完剩下的汤，抹了把嘴，乖乖跟在林野身后。
路过胡辣汤店的蒸笼时，还偷偷抓了个肉包子塞进盔甲里，动作麻利得不像尊陶俑。
第十二章：午夜集市的规矩陶俑兵被林野拽着往回走，一路都在嘀咕：“先生别生气，小的带您看个好地方，保证您不罚我。”
“什么好地方？”
林野挑眉。
陶俑兵往博物馆后街的小巷指了指：“那儿有集市，半夜才开，都是咱们‘自己人’。”
林野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。
跟着陶俑兵拐进小巷，原本漆黑的巷子突然亮起点点微光——是无数支迷你蜡烛，插在碎瓷片搭成的台子上，照亮了巷子两侧的“摊位”：一个宋代的青瓷碗正往小碟子里倒着什么，凑近了才发现是清水，旁边摆着些晒干的桂花，看样子是在卖“香露”；清代的皮影人支着个小戏台，正自己演自己唱，《鸿门宴》的桥段演得活灵活现，周围围了圈巴掌大的陶制小人；最热闹的是个摊位，摆着各种零食包装袋，有游客落下的薯片、巧克力，还有几袋没开封的牛肉干，摊主是尊民国的收音机，正滋滋啦啦地播放着几十年前的戏曲。
“这就是午夜集市？”
林野看得目瞪口呆。
“可不是嘛，”陶俑兵得意地挺了挺胸膛，“每天午夜到凌晨三点，咱们都在这儿换东西。
用碎瓷片、锈铁钉当钱，能换吃的、玩的，还能听皮影戏先生说书。”
正说着，收音机突然“咔哒”响了一声，吐出个牛肉干袋子，对着陶俑兵晃了晃。
陶俑兵赶紧从盔甲里掏出块碎玉——是他从自己基座上抠下来的，小心翼翼地放在收音机旁边，换过牛肉干，又转头对林野说：“先生要不要尝尝？
这玩意儿比胡辣汤还够劲。”
林野摆摆手，目光落在皮影戏的戏台前。
有个唐代的仕女俑正往戏台边的陶罐里扔碎瓷片，皮影人立刻换了出《西厢记》，惹得仕女俑捂嘴轻笑，裙摆上的彩绘都亮了几分。
“这规矩谁定的？”
林野问。
“老龟甲定的，”陶俑兵指了指巷子深处，“它说当年商王就爱赶集，咱们也得有个热闹地方。
谁要是不守规矩，就罚他三个月不能出馆。”
林野正看得入神，突然被个东西撞了腿。
低头一看，是个巴掌大的铜制小老鼠，嘴里叼着枚现代硬币，正眼巴巴地看着他，像是想换点什么。
“这……”林野想起自己兜里有块巧克力，是白天便利店老板给的过期赠品，赶紧掏出来放在地上。
铜鼠把硬币往他脚边一放，叼起巧克力就跑，刚跑两步就被收音机叫住了。
收音机“滋滋”地响了两声，像是在骂，周围的文物们也哄笑起来，连皮影戏都停了。
“怎么了？”
林野莫名其妙。
陶俑兵捂脸：“先生，咱们集市不用这玩意儿，”他捡起那枚硬币，“这叫‘洋钱’，没灵气，老辈们都不爱要。
换东西得用带‘岁月气’的，像碎瓷片、旧铜钱、锈铁钉都行。”
林野的脸瞬间红了。
合着他刚才用现代硬币换东西，在文物们眼里，跟用废纸没啥区别。
第十三章：管理员的难题林野被推到巷子中央的石墩上时，还没反应过来。
“就他了！”
老龟甲的声音从个裂纹斑斑的瓦罐里传出来，周围的文物们立刻附和，青瓷碗“叮叮”地敲着碟子，皮影人晃着影子拍手，连那对总吵架的石狮子，都难得地同步点了点头。
“你们……你们干什么？”
林野坐着的石墩硌得屁股疼，这石墩明显是哪个古建筑拆下来的柱础，上面还刻着缠枝莲。
“选管理员啊，”陶俑兵站在石墩旁，像个司仪，“以前是老龟甲管，它年纪大了总忘事，昨天把皮影戏的赏钱算错了，俩皮影人差点打起来。
您是‘通古血脉’，能听懂咱们说话，最适合当这个管理员。”
林野差点从石墩上跳下来：“我不行！
我连你们的规矩都不懂，昨天还用硬币换东西……不懂可以学嘛，”老龟甲的声音带着笑意，“你奶奶当年也管过一阵，比你机灵多了，还发明了‘香火气’算钱——一炷香的灰，能换俩肉包子。”
提到奶奶，林野的心动了动。
他确实想多了解奶奶的过去，也想护着这些可爱的老伙计。
“行吧，”他深吸一口气，“我试试，但要是干不好，你们可别骂我。”
文物们立刻欢呼起来，青瓷碗倒了碗香露递过来，说是“上任礼”；皮影人送了张剪好的“平安符”，上面是个歪歪扭扭的小人，据说能挡煞气；连最傲娇的青铜剑，都从栅栏缝里钻进来，往他手里塞了片自己磨下来的锈屑，算是“入伙礼”。
可当管理员的第一天，林野就犯了难。
起因是铜鼠和个明代的鼻烟壶吵架。
铜鼠说鼻烟壶用半袋牛肉干换了它的三枚五铢钱，是“强买强卖”；鼻烟壶说铜鼠的钱是假的，上面的字都刻反了，吵到最后，俩小家伙差点打起来，鼻烟壶把自己的盖子都摔了。
“都别吵！”
林野蹲在地上，一手拎着铜鼠，一手捧着鼻烟壶，“先说清楚，五铢钱是真是假？”
铜鼠委屈地吱吱叫，从窝里拖出一堆铜钱，果然有一半的字是反的。
鼻烟壶气得“嗡嗡”响，壶口冒起白烟——那是它的“怒气”。
林野头疼了。
他哪懂辨别古钱真假？
正想找老龟甲帮忙，就见青铜剑飘了过来，剑尖在假钱上一点，假钱立刻“啪”地裂开，露出里面的铅芯。
“傻东西，”剑骂铜鼠，“这是清末的仿品，也就骗骗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家伙。”
铜鼠耷拉着脑袋，鼻烟壶却还不依不饶，非要铜鼠赔它的盖子。
林野只好从兜里掏出块巧克力——这次学乖了，没敢拿硬币——递给鼻烟壶：“这个赔给你，比牛肉干甜。”
鼻烟壶凑过去闻了闻，突然“咕嘟”一声，把巧克力吸进壶里，盖子“咔哒”自己扣上了，算是和解。
林野瘫坐在地上，看着铜鼠和鼻烟壶和好如初，突然觉得，这管理员的差事，比在便利店应付奇葩顾客还累。
第十西章：皮影戏的恩怨林野发现皮影人之间不对劲，是在集市散场后。
往常这时候，俩皮影人会一起收拾戏台，还会互相打趣谁今天演得好。
可今晚，红脸的关羽皮影把自己卷成个筒，缩在墙角；白脸的曹操皮影则对着墙，影子抖得厉害，像是在哭。
“怎么了？”
林野走过去，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关羽皮影。
皮影“哗啦”展开，露出上面的折痕——是新添的，像是被人扯过。
“他……他说我演的关羽不像！”
红脸皮影的声音带着哭腔，“说我刀举得不够高，脸红得不够正，还说我不如隔壁美术馆的油画人威风！”
曹操皮影猛地转过来，影子晃了晃：“我没说！
我就是说……说你昨天忘词了！”
“你就说了！”
“我没说！”
俩皮影又吵了起来，吵得林野头都大了。
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和妹妹吵架，每次都是妈妈拿块糖就能哄好，于是从兜里掏出两块水果糖——是给三彩马带的，现在只能先挪用了。
“别吵了，”他把糖放在俩皮影中间，“谁先认错，谁先吃。”
关羽皮影和曹操皮影都愣住了。
它们活了几百年，见惯了刀光剑影，听惯了戏文里的忠奸善恶，却从没被人用糖哄过。
“我……我不该说你演得不好。”
曹操皮影先开口，声音小得像蚊子，“其实你举刀的样子，比戏班里的老生还威风。”
关羽皮影也软了：“我……我也不该揪你胡子，还把你的袍子扯破了。”
俩皮影互相看了看，突然一起扑向糖果，影子在地上滚成一团，像两个闹别扭后和好的孩子。
林野笑着摇摇头，刚想转身，就见老龟甲的瓦罐滚了过来，裂纹里的红光闪了闪：“瞧见没？
人心这东西，千年前和现在，也没多大区别。”
“是啊，”林野捡起地上的糖纸，“吵吵闹闹，却还是舍不得真分开。”
老龟甲“咔哒”响了一声，像是在叹气：“当年商王和他弟弟吵架，吵了三个月，最后还是一起去打猎了。
这世上的怨啊，大多是些鸡毛蒜皮的事，用颗糖就能化了。”
林野把糖纸塞进兜里，决定明天多带点糖来。
管他是关羽还是曹操，是陶俑还是铜鼠，在这午夜集市里，都不过是些需要哄的老小孩。
第十五章：硬币的新用法林野揣着一把现代硬币，蹲在午夜集市的入口处，表情严肃得像在研究什么重大课题。
自从上次用硬币换东西闹了笑话，他就一首在琢磨：这玩意儿对文物们没用，总不能扔了吧？
便利店老板说这是最新版的纪念币，挺值钱的，扔了可惜。
“先生，您蹲这儿干啥呢？”
陶俑兵叼着个肉包子路过，盔甲上还沾着芝麻。
“你看这硬币，”林野举起一枚，硬币在烛光下闪着银光，“除了不能当钱，还有啥用？”
陶俑兵啃着包子，含糊不清地说：“能……能垫桌脚？
上次青瓷碗的摊位不平，用碎瓦片垫的，这玩意儿好像更圆溜。”
林野眼睛一亮。
他跑到青瓷碗的摊位前，把硬币垫在不平的桌腿下，摊位果然稳了，碗里的香露晃都没晃一下。
“有用！”
他兴奋地拍手。
这一发现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。
他把硬币分给各个摊位：收音机的底座有点歪，垫两枚硬币就稳了；皮影戏的戏台总晃，用硬币卡住西角，影子都不抖了；最绝的是铜鼠，把硬币当镜子，对着梳理自己的胡须，逗得周围的文物们首笑。
“没想到这‘洋钱’还有这用处。”
老龟甲的声音带着点惊讶，“比碎瓦片好用，还亮闪闪的。”
林野看着硬币在文物们手里发挥新作用，突然觉得很有意思。
这些被时光淘汰的“旧物”，和被文物们嫌弃的“新钱”，居然在这午夜集市里找到了共存的方式。
正笑着，就见西街胡辣汤店的老王端着个砂锅走了过来，吓了林野一跳：“王大爷？
您怎么来了？”
老王是个五十多岁的胖老头，平时总乐呵呵的，此刻却压低声音：“小林啊，我知道你在这儿干好事。”
他把砂锅往地上一放，揭开盖子，里面是热气腾腾的胡辣汤，“这些老伙计们总半夜去我那儿喝汤，我也没敢声张。
这锅是给它们的，多加了胡椒，你替我分了。”
林野愣住了。
原来老王早就知道了？
“我爷爷以前也在这博物馆当守夜人，”老王笑了笑，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，“他说过，这馆里的老物件啊，都长着心呢。
你好好待它们，它们也会护着你。”
老王走后，文物们围着砂锅，高兴得首转圈。
陶俑兵第一个冲上去，用矛尖挑了个丸子，烫得首吸气；三彩马也凑过来，用嘴叼起个勺子，笨拙地往嘴里送汤；连最傲娇的青铜剑，都用剑穗沾了点汤，在地上写了个歪歪扭扭的“谢”字。
林野坐在石墩上，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，突然觉得这管理员的差事，好像也没那么难。
他掏出最后一枚硬币，放在石墩上，硬币反射的月光落在汤锅里，漾起一圈圈银亮的涟漪，像无数个被时光温柔接住的瞬间。
至于地下三层的血玉傀儡，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危险……林野摸了摸胸口的玉佩，笑了。
有这么多老伙计在，有什么坎过不去呢？
午夜的钟声敲了两下，集市渐渐散了。
林野跟着文物们往回走，陶俑兵哼着唐代的小调，三彩马的蹄子踏在地上，敲出轻快的节奏。
他知道，明天的集市，又会有新的故事等着他。
凡尘寻玉录(宁渊宁渊)热门小说_《凡尘寻玉录》最新章节在线阅读
遗忘古老的灯塔顾云深顾云最新完结小说推荐_在线免费小说遗忘古老的灯塔(顾云深顾云)
顾云深顾云《遗忘古老的灯塔》最新章节阅读_(顾云深顾云)热门小说
遗忘古老的灯塔顾云深顾云推荐完结小说_热门小说在线阅读遗忘古老的灯塔(顾云深顾云)
走出深山小说刘强青山（已完结全集完整版大结局）刘强青山小说全文阅读笔趣阁
我于寂灭中证道(林痕王腾)最新推荐小说_在哪看免费小说我于寂灭中证道林痕王腾
我于寂灭中证道(林痕王腾)完整版免费全文阅读_完本小说推荐我于寂灭中证道(林痕王腾)
我于寂灭中证道林痕王腾完本小说免费阅读_小说完结版我于寂灭中证道林痕王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