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报警……心瓷……我们报警吧！我受不了了……我妈她……她真的疯了！”
敖星瀚跪在地上，抱着我的腿，像个崩溃的孩子，涕泪横流。
这一刻，他作为儿子、作为丈夫的信仰，彻底崩塌了。
血液检测结果像冰冷的铁证，砸碎了他最后一丝为母亲开脱的幻想。
我看着他，心里没有半分动容，只有一片冰封的荒原。
现在知道疯了？
现在知道要报警了？
早干什么去了！
如果不是我步步紧逼，如果不是医生拿出了确凿的毒素证据，他是不是还打算继续和稀泥，让他儿子继续被那个老毒妇祸害？
我用力抽回自己的腿，声音冷得像三九天的寒风：
“敖星瀚，收起你的眼泪。”
“现在哭，晚了。”
“要报警，可以。但你记住，这是为你儿子报的警，不是为你自己那点可怜的‘受不了’！”
我拿出手机，没有丝毫犹豫，按下了110。
电话接通的瞬间，我深吸一口气，用尽可能冷静清晰的语气陈述：
“你好，我要报警。我儿子，三个月大，在XX医院急救，原因是被人长期偷偷喂食不明成分的有毒偏方，导致急性中毒，肾脏和血液都检测出不明毒素。投毒者疑似是我婆婆，乌苏兰。她有重大嫌疑，并且试图隐瞒药物来源。地址是……”
我一口气说完，挂断电话。
整个过程，敖星瀚就瘫坐在旁边，仰头看着我，眼神空洞，仿佛第一次认识我。
或许在他眼里，我这个一向温顺、甚至有些软弱的妻子，此刻冷静、决绝、甚至带着一丝狠厉的模样，无比陌生。
“心瓷……”他喃喃道。
我没理他。
报警只是第一步。
警察来了，乌苏兰会承认吗？她会说出王半仙和“龙骨粉”的真正来源吗？
以她那种又蠢又坏又固执的性格，大概率会百般抵赖，把一切推给“被骗了”、“不小心”。
我必须拿到更硬的证据。
桂姐，是我现在唯一的突破口。
那二十万，我必须给她。
但怎么给，才能保证她吐露真言，而不是拿钱跑路？
就在我飞速思考时，敖星瀚的手机疯狂响了起来。
屏幕上跳动着“妈”的字样。
像催命符一样。
敖星瀚看着那个名字，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神色，仿佛那不是他母亲，而是什么索命的恶鬼。
他不敢接，任由手机响到自动挂断。
但很快，手机又响了。
这次是敖彩云。
紧接着，微信消息一条接一条地蹦出来。
乌苏兰：星瀚！接电话！你要急死妈吗？孩子怎么样了？
乌苏兰：星瀚！你是不是听了墨心瓷的挑拨？妈跟你说，那检测报告肯定有问题！医院想讹钱！
敖彩云：哥！妈快不行了！你赶紧回来啊！墨心瓷是不是在你旁边？你别听她胡说八道！
看着这些颠倒黑白、疯狂甩锅的信息，我差点气笑。
到了这个时候，她们想的不是忏悔，不是承担责任，而是继续污蔑我，试图控制敖星瀚！
敖星瀚痛苦地闭上眼，猛地将手机狠狠砸向墙壁！
“砰！”
手机四分五裂，世界终于清静了。
他用这种极端的方式，切断了他与那个扭曲家庭的最后一点温情联系。
他抬起头，看着我，眼睛里是血红的绝望和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：
“心瓷……我都听你的……我再也不信她们了……”
我看着他这副样子，心里毫无波澜。
迟来的醒悟，比草都轻贱。
现在说听我的？早干嘛去了？
如果不是他一味的纵容和愚孝，事情何至于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！
我没说话，转身走向护士站，询问是否可以有家属临时休息的地方，我需要冷静一下，也需要避开即将到来的警察和可能闻讯赶来的乌苏兰她们。
护士给我指了同楼层的一个空置的家属谈话间。
我走了进去，反锁了门。
我需要一个人待着，理清思路。
明天中午和桂姐的交易，必须万无一失。
我坐在冰冷的椅子上，看着窗外渐渐泛起的鱼肚白。
天，快亮了。
我儿子在急救室生死未卜。
我丈夫在外面崩溃失态。
而我，正准备用二十万，去跟一个心怀鬼胎的保姆，交易一个可能更加恐怖的真相。
这一切，荒谬得像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。
“咚咚咚。”
敲门声响起，伴随着敖星瀚沙哑的声音：“心瓷……警察来了……”
我深吸一口气，整理了一下情绪，打开了门。
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站在门口，表情严肃。
敖星瀚站在他们身后，脸色苍白，眼神躲闪。
“是你们报的警？关于孩子中毒的事？”年长一点的警察开口问道。
我点点头：“是我报的警。具体情况……”
我的话还没说完，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和急促的脚步声。
“我的孙子啊！奶奶的心肝宝贝啊！你怎么这么命苦啊！”
乌苏兰！她竟然来了！
只见她头发散乱，在两个亲戚的搀扶下（或者说挟持下），跌跌撞撞地冲过来，完全是一副痛失爱孙的悲恸模样。
在她身后，跟着一脸焦急、眼神却不断瞟向警察的敖彩云。
她们竟然敢直接找到医院来！
乌苏兰看到警察，先是一愣，随即哭得更大声了，直接扑过来想抓警察的手：
“警察同志！你们可要为我们老百姓主持公道啊！我孙子被那黑心的医院快治死了！他们还想讹钱！污蔑我老婆子啊！”
恶人先告状！
倒打一耙！
我气得浑身发抖，正要开口。
敖星瀚却突然像一头发怒的狮子，猛地冲上前，一把推开试图靠近警察的乌苏兰，声音嘶哑地咆哮：
“你滚！你还有脸来！你差点害死你孙子！警察同志！就是她！就是我妈乌苏兰！给我儿子喂的毒药！你们抓她！快抓她！”
乌苏兰被儿子推得一个踉跄，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，随即一屁股坐在地上，拍着大腿嚎啕大哭：“天啊！我不活了啊！儿子被狐狸精迷了心窍，要逼死亲妈啊！”
敖彩云赶紧去扶，尖声叫道：“哥！你疯了吗！你怎么能这么对妈！”
场面瞬间混乱到了极点。
两名警察皱紧眉头，显然也没见过这么混乱的家庭闹剧。
年长的警察提高音量：“都安静！这里是医院！有什么事，跟我们回派出所说清楚！”
就在这时，急诊室的门再次打开，一个护士急匆匆出来，脸色凝重地环视一圈，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：
“墨心瓷女士！孩子情况有变，主治医生请你立刻进去！”
孩子情况有变！
我脑子“嗡”的一声，什么都顾不上了，推开挡路的人就要往里冲。
乌苏兰却突然从地上爬起来，死死抓住我的胳膊，老眼里闪烁着一种异常诡异的光芒，压低了声音，又快又急：
“不能报警！墨心瓷！你赶紧让警察走！那粉……那粉里有……有彩云男朋友从国外弄回来的……‘好东西’……见不得光的！警察一查全都完了！”
彩云的男朋友？国外弄回来的？见不得光的“好东西”？
我猛地僵在原地，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！
龙骨粉里……竟然还掺了别的东西？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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