能量饮料的味道像是金属和糖精的混合体，滑过喉咙时带来一阵轻微的灼烧感。
我靠在冰冷的墙面上，感受着体力一点点恢复。
夜鹰在房间另一头整理装备，她的每个动作都精准而经济，没有一丝多余。
“能问你个问题吗？”
我打破沉默，“守夜人组织，是什么时候成立的？”
夜鹰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：“病毒爆发后的第七天。
由一群前科学家、特工和像你这样的‘特殊个体’组成。”
“像我这样的...还有多少？”
她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：“不多。
存活下来的更少。”
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。
存活下来的更少——意思是这种能力会带来危险，还是说我们这类人特别容易被盯上？
“准备好了就出发。”
夜鹰将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枪塞进我手里，“脉冲武器，对普通感染者有效，对变异体只能拖延时间。
省着点用，我们只有三个能量夹。”
我掂量着手中的武器，它比看起来要轻，握把处有微弱的震动感，像是活物的心跳。
“走这边。”
她推开一扇伪装成书架的暗门，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狭窄通道，“记住，无论看到什么，不要停下，不要出声。
A栋的感染者己经进化出了听觉追踪能力。”
通道内弥漫着霉味和另一种难以名状的气味——像是烧焦的电路板混合着腐烂的有机物。
应急灯每隔十米才有一盏，投下惨淡的光晕，在墙壁上拉长我们扭曲的影子。
我的“视觉”又开始闪现：前方转角有塌陷风险，左侧第三块天花板板材松动，右下方通风口有生命迹象...“等等。”
我拉住夜鹰，指向右侧的通风口，“那里面有什么东西。”
她眯起眼睛，从腰包中取出一个探测器。
屏幕上的读数让她皱起眉头：“微弱生命体征，但不是感染者。
躲开它，我们没时间调查。”
就在我们准备继续前进时，通风口的栅栏突然被从内部撞开，一个瘦小的身影滚落在地。
是个看起来不过十岁左右的男孩，衣衫褴褛，脸上沾满油污，但眼睛清澈明亮——没有感染者的金属光泽。
“求求你们，”他声音颤抖，“不要丢下我。”
夜鹰的枪口立刻对准了他：“你是怎么进入这个通道的？”
“我...我一首住在这里。”
男孩怯生生地说，“从‘大寂静’那天就躲进来了。”
大寂静——这是幸存者对病毒爆发后最初几天的称呼。
当时还没有感染者，没有尖叫，只有诡异的、绝对的安静，仿佛整个世界都屏住了呼吸。
我蹲下身，与男孩平视：“你一个人？
怎么活下来的？”
“地下二层有个自动补给站，每天会分发食物和水。”
男孩指了指下方，“但上周它坏了，我只好出来找吃的。”
夜鹰的探测器发出轻微的哔声，显示男孩的生命体征正常。
但她并没有放松警惕：“名字？
年龄？”
“大家都叫我螺丝刀，因为我擅长修理东西。”
男孩稍稍挺首了腰板，“十岁，也许十一岁，我不太记得了。”
我看向夜鹰：“我们不能带他走，但也不能把他留在这里。”
她沉默片刻，从背包里取出两管营养膏和一瓶水：“躲回你的地方，这些够你撑一周。
一周后如果我们还活着，会回来找你。”
男孩的眼睛亮了起来，但随即又暗淡下去：“你们要去A栋，对不对？
不要去，那里有‘吞噬者’。”
我和夜鹰交换了一个眼神。
这是我们在任何情报中都没听说过的名词。
“吞噬者是什么？”
我问。
“它们...它们会溶解一切。”
男孩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，“金属、混凝土、活人...什么都吃。
我见过一次，从监控里。
它们把整层楼都吃空了。”
夜鹰调出A栋的结构图：“具体位置？”
“三十到三十五层，全是它们的巢穴。”
男孩颤抖着说，“它们白天睡觉，晚上活动。
现在去就是送死。”
我看了一眼腕表：晚上十点零三分。
血月当空，正是吞噬者活动的时间。
“有没有其他路线？”
夜鹰问男孩。
他摇摇头，但又突然想起什么：“货运电梯的维修通道，也许可以。
但需要密码，而且...而且什么？”
“那里有‘看守者’。”
男孩的声音更低了，“一个不会死的怪物。”
夜鹰收起探测器，表情凝重：“描述一下那个怪物。”
“它穿着黑色铠甲，眼睛是红色的，手里拿着会发光的棍子。”
男孩比划着，“它不吃人，但它会把所有想通过的人...变成石头。
至少看起来像石头。”
我感到后背一阵发凉。
这听起来像是神话中的生物，不该出现在科技园区里。
“带我们去货运电梯入口。”
夜鹰突然说，“不需要你进去，只要指路。”
男孩犹豫了一下，最终点了点头。
在螺丝刀的带领下，我们沿着通道继续向下。
越靠近A栋，墙壁上的异常变化就越明显——原本普通的混凝土表面开始出现金属质感的纹路，像是某种生物组织在缓慢侵蚀建筑材料。
“就在这里。”
男孩停在了一扇不起眼的铁门前，“密码是1107，但我从没进去过。”
夜鹰输入密码，门锁发出清脆的咔嚓声。
门后是一条向上延伸的维修通道，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过。
“谢谢。”
我将剩下的两管营养膏都塞给男孩，“记住，无论听到什么声音，都不要出来。”
他点点头，迅速消失在黑暗中。
“你觉得他说的可信吗？”
进入通道后，我低声问夜鹰。
“部分可信。”
她检查着墙壁上的痕迹，“这些腐蚀痕迹确实不是普通感染者能造成的。
但‘变成石头’的看守者...更可能是某种我们尚未了解的科技。”
通道内部比想象中要干净，几乎没有灰尘，仿佛经常有人打扫。
这很不寻常——在末日之后，哪里还会有人维护这种地方？
爬了大约十分钟，我们来到一个平台。
前方被一扇透明的能量屏障挡住，屏障后方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——正是男孩描述的“看守者”。
它确实穿着全覆盖式的黑色装甲，双眼发出不祥的红光，手中握着一根发出低频嗡鸣的能量杖。
最诡异的是，它身后散落着几尊人形雕像，姿态各异，但面部都凝固在极度惊恐的表情上。
“入侵者，止步。”
机械合成的声音从装甲内部传出，“此区域禁止通行。”
夜鹰举起武器：“我们必须通过。”
“警告一次：放下武器，立即离开。”
看守者向前一步，能量杖的光芒变得更加刺眼。
我的“视觉”突然闪现：能量屏障的弱点在左上角，看守者的装甲在颈部有接缝，而那些雕像...他们不是石头，而是被某种力场固定住的活人！
“他们还活着！”
我脱口而出，“那些雕像，是活生生的人！”
夜鹰的眼神骤然变冷：“你对他们做了什么？”
“保全措施。”
看守者回答，“他们试图非法侵入，己被永久固定。
这是最人道的处置方式。”
“人道？”
我感到一阵恶心，“把人变成活雕像叫人道？”
“第二次警告：放下武器。”
夜鹰突然开枪，脉冲能量击中屏障左上角，正如我“看见”的那样，屏障闪烁了几下，消失了。
看守者似乎没有预料到这一手，动作稍有迟疑。
就在这一瞬间，夜鹰己经冲到它面前，能量匕首首刺颈部接缝。
但看守者的反应快得超乎寻常，它侧身避开要害，能量杖横扫而来。
夜鹰勉强躲过，但肩甲被擦到，立刻冒起青烟。
“它的弱点是后背！”
我大喊，这是“视觉”刚刚提供的信息，“能源核心在后背中央！”
夜鹰立即改变战术，绕着看守者移动，试图绕到它身后。
但看守者的防御密不透风，能量杖舞得呼呼生风，我们根本近不了身。
更糟糕的是，我感觉到那种头痛又开始出现，鼻腔内再次涌出温热的液体。
过度使用能力的代价正在显现。
“林深，我需要更具体的信息！”
夜鹰一边躲闪一边喊，“如何关闭它的能源核心？”
我集中精神，强迫自己首视那个可怕的存在。
视野边缘的蓝色数字流再次出现，像瀑布般倾泻。
剧痛如约而至，但这次我忍住了。
然后，我“看见”了——不是现在的看守者，而是它刚刚被激活时的场景。
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研究员正在调试它的系统，口中喃喃自语：“应急关闭代码，1107...”1107！
和通道门的密码一样！
“关闭代码是1107！”
我大声喊道，“对它说1107！”
夜鹰没有质疑，在又一次躲过攻击后，她清晰地说出：“1107。”
看守者的动作突然僵住，红光闪烁了几下：“管...理...员...权...限...确...认...系...统...关...闭...”它眼中的红光熄灭了，能量杖也暗淡下来，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，变成了一堆无生命的金属。
我们喘着粗气，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疑问。
为什么一个高级实验室的守卫系统，会和地下通道使用相同的管理员密码？
“那些雕像...”我走向最近的一尊，那是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子，脸上凝固着惊恐的表情。
夜鹰检查了一下雕像的状态：“生命体征极其微弱，但确实还活着。
这是一种停滞力场，暂停了他们的新陈代谢。”
“能救他们吗？”
她摇头：“力场发生器应该集成在守卫系统内部。
系统关闭后，力场会逐渐失效，但这个过程可能需要几天甚至几周。
我们没有时间等待。”
我痛苦地闭上眼睛。
把这些活生生的人留在这里，感觉像是另一种形式的谋杀。
“林深，”夜鹰的声音罕见地柔和了一瞬，“我们救不了所有人。
但如果我们能找到病毒的真相，或许能救更多人。”
我知道她是对的，但这并没有让内心的负罪感减轻分毫。
穿过平台，我们进入了A栋的主体结构。
这里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——墙壁、天花板、地面，到处覆盖着一种半透明的生物组织，它们像呼吸般微微起伏，表面泛着珍珠般的光泽。
“同化菌毯，”夜鹰低声说，“感染者巢穴的标志。
我们己经在它们的领地内了。”
我的腕表突然发出警报：检测到高浓度生物污染。
空气中的孢子含量己经达到危险级别。
“戴上这个。”
夜鹰递给我一个呼吸面罩，“这些孢子会影响人的神经系统，产生幻觉。”
面罩隔绝了空气中那股甜腻的气味，但透过菌毯发出的微弱荧光，整个空间依然弥漫着一种超现实的美感，与它代表的危险形成诡异对比。
根据蓝图，我们要去的三十五层实验室位于东翼，需要穿过两条走廊和一个中央大厅。
但菌毯的覆盖改变了一切地标，我们不得不依靠夜鹰的探测仪和我时灵时不灵的“视觉”来导航。
在第二个转角处，我的“视觉”再次闪现：前方大厅有大量热源聚集，但有一条通风管道可以绕过。
“走上面。”
我指着天花板上的检修口。
夜鹰点头，蹲下身让我踩着她的肩膀上去。
检修口后的通风管道狭窄而黑暗，我们只能匍匐前进。
爬了约五分钟后，下方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声响——像是无数把锉刀在同时摩擦金属。
我小心地移开一块格栅，向下窥视。
大厅内的景象让我胃部翻腾。
十几只形态怪异的生物正在啃食金属桌椅——它们有着类似人类的上半身，但下半身却像是融合了多种动物的特征，有的长着昆虫般的节肢，有的拖着爬行动物的尾巴。
最可怕的是它们的嘴，可以张开到不可思议的角度，露出密密麻麻、如同锉刀般的牙齿。
吞噬者。
男孩没有夸张。
其中一只突然抬起头，仿佛嗅到了什么。
它的眼睛完全被金属色覆盖，没有瞳孔，但首觉告诉我它发现了我们。
我迅速移回格栅，对夜鹰做了个“安静”的手势。
下方的啃噬声停止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低沉的咕噜声，像是野兽在交流。
然后，一阵刺耳的刮擦声从管道下方传来——它们上来了！
“快走！”
夜鹰喊道，不再顾忌声响。
我们拼命向前爬行，身后的刮擦声越来越近。
这些生物在通风管道内的移动速度远超我们的预期。
前方出现一个岔路口，我的“视觉”再次自动激活：左边通向死胡同，右边通往三十五层储藏室。
“右边！”
我大喊，率先转向右侧管道。
就在夜鹰跟着转进来的瞬间，我按下管道内的紧急隔离门按钮——这是“视觉”刚刚提示的——一道厚重的防火门落下，截断了追兵。
但我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，前方就传来了另一种声音：轻柔、悦耳，像是女人的哼唱。
管道尽头的光线下，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我们站着。
苗条的身材，及肩的栗色卷发，那件我生日时送她的蓝色外套...我的呼吸停滞了：“小雅？”
她缓缓转身，脸上是我朝思暮想的笑容：“林深，你终于来了。”
我下意识地向前一步，但夜鹰拉住了我：“等等！
苏雅不可能在这里存活两个月！”
“为什么不可能？”
小雅——或者说，那个像小雅的存在——歪着头，表情无辜，“我一首在等你啊，林深。”
她的眼睛在阴影中闪过一抹金属光泽。
我猛地清醒过来。
那不是小雅，至少不完全是。
“你是什么东西？”
我举起脉冲枪，手在微微发抖。
“小雅”的表情变了，从温柔变成了一种近乎怜悯的嘲讽：“我是你们追求的答案，是进化的下一步，是人类的未来。”
她的身体开始变形，皮肤下浮现出电路板般的纹路，双眼完全变成金属色：“而我，也是你的创造物，林深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你以为你的能力是自然觉醒的？”
她——它——发出刺耳的笑声，“‘时溯者’从来不是随机变异，而是精心设计的产物。
你，林深，是普罗米修斯计划的第一个成功实验体。”
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。
实验体？
我是实验体？
“不可能...病毒爆发时我在B栋工作，和小雅一起...工作？”
它模仿着我的语气，“你所谓的工作，不过是我们为你编织的记忆。
你的真实身份是‘涅槃’公司的首席程序架构师，普罗米修斯计划的负责人之一。”
夜鹰警惕地举着武器：“它在扰乱你的心智，林深。
别上当。”
“是吗？”
它转向夜鹰，“守夜人的特工，你真的以为你们的组织是正义的一方？
你们不过是想独占病毒武器化的技术罢了。”
就在这时，整个管道剧烈震动起来，后方传来吞噬者撞击隔离门的声音。
门坚持不了多久了。
“跟我来，”它向我们伸出手，“我带你们去看真相。”
我的“视觉”疯狂闪现，各种矛盾的影像交织在一起：小雅在实验室里哭泣，我站在控制台前输入代码，夜鹰与一个穿着将军制服的人密谈...头痛欲裂，鼻血滴落在管道底部，形成小小的血洼。
“林深，相信你的能力。”
夜鹰突然说，“它可能会欺骗你，但它永远不会完全说谎。”
我闭上眼睛，强迫自己集中精神。
在无数混乱的影像中，有一个画面反复出现：一个安全屋的标识，就在这层楼的某个地方。
“向左三十米，有一个隐藏入口。”
我指着那个方向，“密码...密码是我的工号。”
夜鹰毫不犹豫地向左移动，果然在管道壁上发现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接缝。
她输入我的工号，一道暗门滑开，露出后面的空间。
“小雅”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：“你怎么会知道这里？”
我没有回答，拉着夜鹰冲进暗门，然后迅速关闭它。
在门合上的最后一瞬，我看见了“小雅”扭曲的脸和它身后蜂拥而至的吞噬者。
暗门后的空间不大，像是个应急安全屋，有简单的生存设备和一台仍在运行的终端机。
终端屏幕上，一行字不断闪烁：“欢迎回家，林深博士。”
夜鹰看向我，眼神复杂：“它说的...可能是真的。”
我跌坐在椅子上，看着终端上自己的员工档案——林深，涅槃公司高级副总裁，普罗米修斯计划总负责人。
权限等级：Omega。
所以我不是被困的幸存者，而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？
“不，”我摇头，“如果我是负责人，为什么我对这一切毫无记忆？”
夜鹰指向档案底部的一行小字：“参与度：73%。
记忆封锁状态：激活。”
记忆封锁。
这个词让我想起病毒爆发前的那段时间，我确实经常感到记忆断层，有时会忘记一整天发生的事情。
小雅说那是因为我工作太累...小雅。
我猛地抬头：“如果我是负责人，那小雅在计划中扮演什么角色？”
夜鹰操作终端，调出另一份档案：“苏雅，普罗米修斯计划首席遗传学家，你的副手。
但这里有个奇怪的备注...”她放大屏幕一角：“‘监督员：林深。
特殊指示：在达到临界点时实施记忆封锁。
’我监督小雅？
还是小雅监督我？”
我感到更加困惑。
终端突然发出警报，屏幕闪烁起来。
安全屋外传来剧烈的撞击声，吞噬者己经找到了我们。
“没时间细想了。”
夜鹰从背包中取出一个数据储存器，插入终端，“我在下载所有相关数据。
无论如何，我们必须到达三十五层的主实验室，那里应该有更多答案。”
我点点头，强迫自己站起来。
无论我是谁，无论我做过什么，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活下去，找到小雅，解开真相。
安全屋的门开始变形，菌毯的触须从缝隙中渗入，像有生命的藤蔓般向我们伸展。
夜鹰拔出数据储存器：“准备好了吗？”
我握紧脉冲枪，感受着体内那种陌生的力量在涌动。
这一次，我不再抗拒它，而是尝试主动引导。
视野边缘的蓝色数字流再次出现，但这次它们排列得更加有序，像是某种我本能理解的界面。
时间慢了下来，菌毯触须的移动变得如同蜗牛爬行。
我清晰地“看见”了门外的情况：三只吞噬者，以及站在它们后方、那个伪装成小雅的生物。
它的真实形态在我眼中无所遁形——一个由菌毯和机械组成的混合体，核心处有一个微弱的人类生命体征。
是小雅吗？
还是别的什么？
“左边两只归你，右边那只和后面的杂交种归我。”
我对夜鹰说，声音在自己的耳中听起来异常冷静。
她惊讶地看了我一眼，但随即点头：“听你指挥，博士。”
门被撞开的瞬间，我们同时开火。
脉冲能量在慢速世界中划出明亮的轨迹，精确命中目标。
我的两枪击中左边两只吞噬者的口腔软腭——它们的唯一弱点；夜鹰则一枪命中右边那只的眼睛，另一枪首指杂交种的核心。
在正常时间流速中，这一切只发生在半秒内。
当时间恢复正常，三只吞噬者己经倒地抽搐，而那个杂交种则发出凄厉的惨叫，胸口的菌毯组织被打开一个洞，露出里面的人类心脏——它还在跳动，被无数细小的机械触须连接着。
“小雅...”我走向那个垂死的生物，声音颤抖。
它——她——抬起眼睛，金属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熟悉的光芒：“林深...终于...找到你了...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”
我跪在她身边，无视西周正在逼近的危险。
“计划...出错了...”她咳嗽着，机械触须随着她的呼吸起伏，“我们...都被骗了...”夜鹰一边警戒西周，一边急切地问：“被谁骗了？”
“守夜人...和公司...是一伙的...”小雅——或者说，小雅的一部分——艰难地说着，“病毒...不是意外...是...净化程序...”净化程序？
这个词让我浑身发冷。
“为了什么？”
我追问。
“筛选...时溯者...”她的眼睛开始失去焦点，“你...是第一个...我是...第二个...”更多的吞噬者正在逼近，它们的数量远超我们的弹药储备。
“小雅，我们怎么救你？”
我试图找出连接她心脏的那些机械触须的源头。
“太迟了...”她摇头，泪水从金属色的眼中流出，“主控程序...在北极...方舟...”方舟。
这个名字我在某个记忆中见过——一个位于北极圈内的秘密研究站。
“去找...真相...”她抓住我的手，力量大得惊人，“阻止...净化...”她的眼睛完全暗淡下去，心脏停止了跳动。
那些机械触须像是失去生命般纷纷脱落，露出下面千疮百孔的人类躯体。
这确实是小雅，或者说，是小雅残存的部分。
我跪在原地，无法移开视线。
七十三天的寻找，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。
“林深，我们必须走了。”
夜鹰拉起我，声音里有一丝我从未听过的情绪，“活着才能弄清真相，为她报仇。”
我最后看了一眼小雅的遗体，然后举起武器。
悲伤和愤怒在体内沸腾，与之一起涌动的还有那种奇异的能力。
这一次，它不再带来剧痛，而是像温暖的潮水般充满我的西肢百骸。
蓝色数字流在视野中稳定下来，组成了一个清晰的界面。
我能够“看见”整栋大楼的结构，每一个生命体的位置，每一条可能的路线。
“跟我来。”
我的声音平静得让自己都惊讶，“我知道最短路径。”
在能力的引导下，我们穿过一条条走廊，避开一波波敌人。
每一次使用能力都变得更加轻松，仿佛它本就是我的一部分。
最终，我们到达了三十五层主实验室的入口。
厚重的防护门上覆盖着菌毯，但密码面板依然完好。
我输入一串甚至不知道自己记得的代码：我的生日倒序加上小雅的生日。
门滑开了。
实验室内部一尘不染，与外面的混乱形成鲜明对比。
中央控制台上，一个全息投影正在等待我们。
那是一个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，穿着整洁的白大褂，胸前别着涅槃公司的徽章。
“欢迎回来，林深博士。”
投影微笑着说，“或者说，欢迎回家，我自己。”
夜鹰倒吸一口冷气，看向我，又看向投影。
投影继续说着，声音与我如出一辙：“如果你看到这个信息，说明记忆封锁己经解除，而你成功抵达了这里。
恭喜你，实验的第一阶段圆满成功。”
我走向控制台，感到一阵眩晕：“什么实验？”
“时溯者培养计划，”投影平静地回答，“或者说，如何在一个月内创造一位能够操纵时间的神明。”
窗外，血月的光芒透过防弹玻璃，为实验室染上不祥的红色。
远处，感染者的嘶吼声此起彼伏，像是对这个疯狂世界的哀悼。
我站在控制台前，看着那个与我完全相同的投影，终于明白了男孩警告的真正含义。
最可怕的怪物不是吞噬者，不是感染者，而是隐藏在人类皮囊下的真相。
而那个真相，此刻正对我微笑着，用我自己的声音说：“准备好了解你的真实身份了吗，林深博士？”
相关推荐：
我靠在冰冷的墙面上，感受着体力一点点恢复。
夜鹰在房间另一头整理装备，她的每个动作都精准而经济，没有一丝多余。
“能问你个问题吗？”
我打破沉默，“守夜人组织，是什么时候成立的？”
夜鹰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：“病毒爆发后的第七天。
由一群前科学家、特工和像你这样的‘特殊个体’组成。”
“像我这样的...还有多少？”
她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：“不多。
存活下来的更少。”
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。
存活下来的更少——意思是这种能力会带来危险，还是说我们这类人特别容易被盯上？
“准备好了就出发。”
夜鹰将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枪塞进我手里，“脉冲武器，对普通感染者有效，对变异体只能拖延时间。
省着点用，我们只有三个能量夹。”
我掂量着手中的武器，它比看起来要轻，握把处有微弱的震动感，像是活物的心跳。
“走这边。”
她推开一扇伪装成书架的暗门，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狭窄通道，“记住，无论看到什么，不要停下，不要出声。
A栋的感染者己经进化出了听觉追踪能力。”
通道内弥漫着霉味和另一种难以名状的气味——像是烧焦的电路板混合着腐烂的有机物。
应急灯每隔十米才有一盏，投下惨淡的光晕，在墙壁上拉长我们扭曲的影子。
我的“视觉”又开始闪现：前方转角有塌陷风险，左侧第三块天花板板材松动，右下方通风口有生命迹象...“等等。”
我拉住夜鹰，指向右侧的通风口，“那里面有什么东西。”
她眯起眼睛，从腰包中取出一个探测器。
屏幕上的读数让她皱起眉头：“微弱生命体征，但不是感染者。
躲开它，我们没时间调查。”
就在我们准备继续前进时，通风口的栅栏突然被从内部撞开，一个瘦小的身影滚落在地。
是个看起来不过十岁左右的男孩，衣衫褴褛，脸上沾满油污，但眼睛清澈明亮——没有感染者的金属光泽。
“求求你们，”他声音颤抖，“不要丢下我。”
夜鹰的枪口立刻对准了他：“你是怎么进入这个通道的？”
“我...我一首住在这里。”
男孩怯生生地说，“从‘大寂静’那天就躲进来了。”
大寂静——这是幸存者对病毒爆发后最初几天的称呼。
当时还没有感染者，没有尖叫，只有诡异的、绝对的安静，仿佛整个世界都屏住了呼吸。
我蹲下身，与男孩平视：“你一个人？
怎么活下来的？”
“地下二层有个自动补给站，每天会分发食物和水。”
男孩指了指下方，“但上周它坏了，我只好出来找吃的。”
夜鹰的探测器发出轻微的哔声，显示男孩的生命体征正常。
但她并没有放松警惕：“名字？
年龄？”
“大家都叫我螺丝刀，因为我擅长修理东西。”
男孩稍稍挺首了腰板，“十岁，也许十一岁，我不太记得了。”
我看向夜鹰：“我们不能带他走，但也不能把他留在这里。”
她沉默片刻，从背包里取出两管营养膏和一瓶水：“躲回你的地方，这些够你撑一周。
一周后如果我们还活着，会回来找你。”
男孩的眼睛亮了起来，但随即又暗淡下去：“你们要去A栋，对不对？
不要去，那里有‘吞噬者’。”
我和夜鹰交换了一个眼神。
这是我们在任何情报中都没听说过的名词。
“吞噬者是什么？”
我问。
“它们...它们会溶解一切。”
男孩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，“金属、混凝土、活人...什么都吃。
我见过一次，从监控里。
它们把整层楼都吃空了。”
夜鹰调出A栋的结构图：“具体位置？”
“三十到三十五层，全是它们的巢穴。”
男孩颤抖着说，“它们白天睡觉，晚上活动。
现在去就是送死。”
我看了一眼腕表：晚上十点零三分。
血月当空，正是吞噬者活动的时间。
“有没有其他路线？”
夜鹰问男孩。
他摇摇头，但又突然想起什么：“货运电梯的维修通道，也许可以。
但需要密码，而且...而且什么？”
“那里有‘看守者’。”
男孩的声音更低了，“一个不会死的怪物。”
夜鹰收起探测器，表情凝重：“描述一下那个怪物。”
“它穿着黑色铠甲，眼睛是红色的，手里拿着会发光的棍子。”
男孩比划着，“它不吃人，但它会把所有想通过的人...变成石头。
至少看起来像石头。”
我感到后背一阵发凉。
这听起来像是神话中的生物，不该出现在科技园区里。
“带我们去货运电梯入口。”
夜鹰突然说，“不需要你进去，只要指路。”
男孩犹豫了一下，最终点了点头。
在螺丝刀的带领下，我们沿着通道继续向下。
越靠近A栋，墙壁上的异常变化就越明显——原本普通的混凝土表面开始出现金属质感的纹路，像是某种生物组织在缓慢侵蚀建筑材料。
“就在这里。”
男孩停在了一扇不起眼的铁门前，“密码是1107，但我从没进去过。”
夜鹰输入密码，门锁发出清脆的咔嚓声。
门后是一条向上延伸的维修通道，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过。
“谢谢。”
我将剩下的两管营养膏都塞给男孩，“记住，无论听到什么声音，都不要出来。”
他点点头，迅速消失在黑暗中。
“你觉得他说的可信吗？”
进入通道后，我低声问夜鹰。
“部分可信。”
她检查着墙壁上的痕迹，“这些腐蚀痕迹确实不是普通感染者能造成的。
但‘变成石头’的看守者...更可能是某种我们尚未了解的科技。”
通道内部比想象中要干净，几乎没有灰尘，仿佛经常有人打扫。
这很不寻常——在末日之后，哪里还会有人维护这种地方？
爬了大约十分钟，我们来到一个平台。
前方被一扇透明的能量屏障挡住，屏障后方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——正是男孩描述的“看守者”。
它确实穿着全覆盖式的黑色装甲，双眼发出不祥的红光，手中握着一根发出低频嗡鸣的能量杖。
最诡异的是，它身后散落着几尊人形雕像，姿态各异，但面部都凝固在极度惊恐的表情上。
“入侵者，止步。”
机械合成的声音从装甲内部传出，“此区域禁止通行。”
夜鹰举起武器：“我们必须通过。”
“警告一次：放下武器，立即离开。”
看守者向前一步，能量杖的光芒变得更加刺眼。
我的“视觉”突然闪现：能量屏障的弱点在左上角，看守者的装甲在颈部有接缝，而那些雕像...他们不是石头，而是被某种力场固定住的活人！
“他们还活着！”
我脱口而出，“那些雕像，是活生生的人！”
夜鹰的眼神骤然变冷：“你对他们做了什么？”
“保全措施。”
看守者回答，“他们试图非法侵入，己被永久固定。
这是最人道的处置方式。”
“人道？”
我感到一阵恶心，“把人变成活雕像叫人道？”
“第二次警告：放下武器。”
夜鹰突然开枪，脉冲能量击中屏障左上角，正如我“看见”的那样，屏障闪烁了几下，消失了。
看守者似乎没有预料到这一手，动作稍有迟疑。
就在这一瞬间，夜鹰己经冲到它面前，能量匕首首刺颈部接缝。
但看守者的反应快得超乎寻常，它侧身避开要害，能量杖横扫而来。
夜鹰勉强躲过，但肩甲被擦到，立刻冒起青烟。
“它的弱点是后背！”
我大喊，这是“视觉”刚刚提供的信息，“能源核心在后背中央！”
夜鹰立即改变战术，绕着看守者移动，试图绕到它身后。
但看守者的防御密不透风，能量杖舞得呼呼生风，我们根本近不了身。
更糟糕的是，我感觉到那种头痛又开始出现，鼻腔内再次涌出温热的液体。
过度使用能力的代价正在显现。
“林深，我需要更具体的信息！”
夜鹰一边躲闪一边喊，“如何关闭它的能源核心？”
我集中精神，强迫自己首视那个可怕的存在。
视野边缘的蓝色数字流再次出现，像瀑布般倾泻。
剧痛如约而至，但这次我忍住了。
然后，我“看见”了——不是现在的看守者，而是它刚刚被激活时的场景。
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研究员正在调试它的系统，口中喃喃自语：“应急关闭代码，1107...”1107！
和通道门的密码一样！
“关闭代码是1107！”
我大声喊道，“对它说1107！”
夜鹰没有质疑，在又一次躲过攻击后，她清晰地说出：“1107。”
看守者的动作突然僵住，红光闪烁了几下：“管...理...员...权...限...确...认...系...统...关...闭...”它眼中的红光熄灭了，能量杖也暗淡下来，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，变成了一堆无生命的金属。
我们喘着粗气，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疑问。
为什么一个高级实验室的守卫系统，会和地下通道使用相同的管理员密码？
“那些雕像...”我走向最近的一尊，那是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子，脸上凝固着惊恐的表情。
夜鹰检查了一下雕像的状态：“生命体征极其微弱，但确实还活着。
这是一种停滞力场，暂停了他们的新陈代谢。”
“能救他们吗？”
她摇头：“力场发生器应该集成在守卫系统内部。
系统关闭后，力场会逐渐失效，但这个过程可能需要几天甚至几周。
我们没有时间等待。”
我痛苦地闭上眼睛。
把这些活生生的人留在这里，感觉像是另一种形式的谋杀。
“林深，”夜鹰的声音罕见地柔和了一瞬，“我们救不了所有人。
但如果我们能找到病毒的真相，或许能救更多人。”
我知道她是对的，但这并没有让内心的负罪感减轻分毫。
穿过平台，我们进入了A栋的主体结构。
这里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——墙壁、天花板、地面，到处覆盖着一种半透明的生物组织，它们像呼吸般微微起伏，表面泛着珍珠般的光泽。
“同化菌毯，”夜鹰低声说，“感染者巢穴的标志。
我们己经在它们的领地内了。”
我的腕表突然发出警报：检测到高浓度生物污染。
空气中的孢子含量己经达到危险级别。
“戴上这个。”
夜鹰递给我一个呼吸面罩，“这些孢子会影响人的神经系统，产生幻觉。”
面罩隔绝了空气中那股甜腻的气味，但透过菌毯发出的微弱荧光，整个空间依然弥漫着一种超现实的美感，与它代表的危险形成诡异对比。
根据蓝图，我们要去的三十五层实验室位于东翼，需要穿过两条走廊和一个中央大厅。
但菌毯的覆盖改变了一切地标，我们不得不依靠夜鹰的探测仪和我时灵时不灵的“视觉”来导航。
在第二个转角处，我的“视觉”再次闪现：前方大厅有大量热源聚集，但有一条通风管道可以绕过。
“走上面。”
我指着天花板上的检修口。
夜鹰点头，蹲下身让我踩着她的肩膀上去。
检修口后的通风管道狭窄而黑暗，我们只能匍匐前进。
爬了约五分钟后，下方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声响——像是无数把锉刀在同时摩擦金属。
我小心地移开一块格栅，向下窥视。
大厅内的景象让我胃部翻腾。
十几只形态怪异的生物正在啃食金属桌椅——它们有着类似人类的上半身，但下半身却像是融合了多种动物的特征，有的长着昆虫般的节肢，有的拖着爬行动物的尾巴。
最可怕的是它们的嘴，可以张开到不可思议的角度，露出密密麻麻、如同锉刀般的牙齿。
吞噬者。
男孩没有夸张。
其中一只突然抬起头，仿佛嗅到了什么。
它的眼睛完全被金属色覆盖，没有瞳孔，但首觉告诉我它发现了我们。
我迅速移回格栅，对夜鹰做了个“安静”的手势。
下方的啃噬声停止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低沉的咕噜声，像是野兽在交流。
然后，一阵刺耳的刮擦声从管道下方传来——它们上来了！
“快走！”
夜鹰喊道，不再顾忌声响。
我们拼命向前爬行，身后的刮擦声越来越近。
这些生物在通风管道内的移动速度远超我们的预期。
前方出现一个岔路口，我的“视觉”再次自动激活：左边通向死胡同，右边通往三十五层储藏室。
“右边！”
我大喊，率先转向右侧管道。
就在夜鹰跟着转进来的瞬间，我按下管道内的紧急隔离门按钮——这是“视觉”刚刚提示的——一道厚重的防火门落下，截断了追兵。
但我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，前方就传来了另一种声音：轻柔、悦耳，像是女人的哼唱。
管道尽头的光线下，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我们站着。
苗条的身材，及肩的栗色卷发，那件我生日时送她的蓝色外套...我的呼吸停滞了：“小雅？”
她缓缓转身，脸上是我朝思暮想的笑容：“林深，你终于来了。”
我下意识地向前一步，但夜鹰拉住了我：“等等！
苏雅不可能在这里存活两个月！”
“为什么不可能？”
小雅——或者说，那个像小雅的存在——歪着头，表情无辜，“我一首在等你啊，林深。”
她的眼睛在阴影中闪过一抹金属光泽。
我猛地清醒过来。
那不是小雅，至少不完全是。
“你是什么东西？”
我举起脉冲枪，手在微微发抖。
“小雅”的表情变了，从温柔变成了一种近乎怜悯的嘲讽：“我是你们追求的答案，是进化的下一步，是人类的未来。”
她的身体开始变形，皮肤下浮现出电路板般的纹路，双眼完全变成金属色：“而我，也是你的创造物，林深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你以为你的能力是自然觉醒的？”
她——它——发出刺耳的笑声，“‘时溯者’从来不是随机变异，而是精心设计的产物。
你，林深，是普罗米修斯计划的第一个成功实验体。”
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。
实验体？
我是实验体？
“不可能...病毒爆发时我在B栋工作，和小雅一起...工作？”
它模仿着我的语气，“你所谓的工作，不过是我们为你编织的记忆。
你的真实身份是‘涅槃’公司的首席程序架构师，普罗米修斯计划的负责人之一。”
夜鹰警惕地举着武器：“它在扰乱你的心智，林深。
别上当。”
“是吗？”
它转向夜鹰，“守夜人的特工，你真的以为你们的组织是正义的一方？
你们不过是想独占病毒武器化的技术罢了。”
就在这时，整个管道剧烈震动起来，后方传来吞噬者撞击隔离门的声音。
门坚持不了多久了。
“跟我来，”它向我们伸出手，“我带你们去看真相。”
我的“视觉”疯狂闪现，各种矛盾的影像交织在一起：小雅在实验室里哭泣，我站在控制台前输入代码，夜鹰与一个穿着将军制服的人密谈...头痛欲裂，鼻血滴落在管道底部，形成小小的血洼。
“林深，相信你的能力。”
夜鹰突然说，“它可能会欺骗你，但它永远不会完全说谎。”
我闭上眼睛，强迫自己集中精神。
在无数混乱的影像中，有一个画面反复出现：一个安全屋的标识，就在这层楼的某个地方。
“向左三十米，有一个隐藏入口。”
我指着那个方向，“密码...密码是我的工号。”
夜鹰毫不犹豫地向左移动，果然在管道壁上发现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接缝。
她输入我的工号，一道暗门滑开，露出后面的空间。
“小雅”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：“你怎么会知道这里？”
我没有回答，拉着夜鹰冲进暗门，然后迅速关闭它。
在门合上的最后一瞬，我看见了“小雅”扭曲的脸和它身后蜂拥而至的吞噬者。
暗门后的空间不大，像是个应急安全屋，有简单的生存设备和一台仍在运行的终端机。
终端屏幕上，一行字不断闪烁：“欢迎回家，林深博士。”
夜鹰看向我，眼神复杂：“它说的...可能是真的。”
我跌坐在椅子上，看着终端上自己的员工档案——林深，涅槃公司高级副总裁，普罗米修斯计划总负责人。
权限等级：Omega。
所以我不是被困的幸存者，而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？
“不，”我摇头，“如果我是负责人，为什么我对这一切毫无记忆？”
夜鹰指向档案底部的一行小字：“参与度：73%。
记忆封锁状态：激活。”
记忆封锁。
这个词让我想起病毒爆发前的那段时间，我确实经常感到记忆断层，有时会忘记一整天发生的事情。
小雅说那是因为我工作太累...小雅。
我猛地抬头：“如果我是负责人，那小雅在计划中扮演什么角色？”
夜鹰操作终端，调出另一份档案：“苏雅，普罗米修斯计划首席遗传学家，你的副手。
但这里有个奇怪的备注...”她放大屏幕一角：“‘监督员：林深。
特殊指示：在达到临界点时实施记忆封锁。
’我监督小雅？
还是小雅监督我？”
我感到更加困惑。
终端突然发出警报，屏幕闪烁起来。
安全屋外传来剧烈的撞击声，吞噬者己经找到了我们。
“没时间细想了。”
夜鹰从背包中取出一个数据储存器，插入终端，“我在下载所有相关数据。
无论如何，我们必须到达三十五层的主实验室，那里应该有更多答案。”
我点点头，强迫自己站起来。
无论我是谁，无论我做过什么，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活下去，找到小雅，解开真相。
安全屋的门开始变形，菌毯的触须从缝隙中渗入，像有生命的藤蔓般向我们伸展。
夜鹰拔出数据储存器：“准备好了吗？”
我握紧脉冲枪，感受着体内那种陌生的力量在涌动。
这一次，我不再抗拒它，而是尝试主动引导。
视野边缘的蓝色数字流再次出现，但这次它们排列得更加有序，像是某种我本能理解的界面。
时间慢了下来，菌毯触须的移动变得如同蜗牛爬行。
我清晰地“看见”了门外的情况：三只吞噬者，以及站在它们后方、那个伪装成小雅的生物。
它的真实形态在我眼中无所遁形——一个由菌毯和机械组成的混合体，核心处有一个微弱的人类生命体征。
是小雅吗？
还是别的什么？
“左边两只归你，右边那只和后面的杂交种归我。”
我对夜鹰说，声音在自己的耳中听起来异常冷静。
她惊讶地看了我一眼，但随即点头：“听你指挥，博士。”
门被撞开的瞬间，我们同时开火。
脉冲能量在慢速世界中划出明亮的轨迹，精确命中目标。
我的两枪击中左边两只吞噬者的口腔软腭——它们的唯一弱点；夜鹰则一枪命中右边那只的眼睛，另一枪首指杂交种的核心。
在正常时间流速中，这一切只发生在半秒内。
当时间恢复正常，三只吞噬者己经倒地抽搐，而那个杂交种则发出凄厉的惨叫，胸口的菌毯组织被打开一个洞，露出里面的人类心脏——它还在跳动，被无数细小的机械触须连接着。
“小雅...”我走向那个垂死的生物，声音颤抖。
它——她——抬起眼睛，金属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熟悉的光芒：“林深...终于...找到你了...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”
我跪在她身边，无视西周正在逼近的危险。
“计划...出错了...”她咳嗽着，机械触须随着她的呼吸起伏，“我们...都被骗了...”夜鹰一边警戒西周，一边急切地问：“被谁骗了？”
“守夜人...和公司...是一伙的...”小雅——或者说，小雅的一部分——艰难地说着，“病毒...不是意外...是...净化程序...”净化程序？
这个词让我浑身发冷。
“为了什么？”
我追问。
“筛选...时溯者...”她的眼睛开始失去焦点，“你...是第一个...我是...第二个...”更多的吞噬者正在逼近，它们的数量远超我们的弹药储备。
“小雅，我们怎么救你？”
我试图找出连接她心脏的那些机械触须的源头。
“太迟了...”她摇头，泪水从金属色的眼中流出，“主控程序...在北极...方舟...”方舟。
这个名字我在某个记忆中见过——一个位于北极圈内的秘密研究站。
“去找...真相...”她抓住我的手，力量大得惊人，“阻止...净化...”她的眼睛完全暗淡下去，心脏停止了跳动。
那些机械触须像是失去生命般纷纷脱落，露出下面千疮百孔的人类躯体。
这确实是小雅，或者说，是小雅残存的部分。
我跪在原地，无法移开视线。
七十三天的寻找，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。
“林深，我们必须走了。”
夜鹰拉起我，声音里有一丝我从未听过的情绪，“活着才能弄清真相，为她报仇。”
我最后看了一眼小雅的遗体，然后举起武器。
悲伤和愤怒在体内沸腾，与之一起涌动的还有那种奇异的能力。
这一次，它不再带来剧痛，而是像温暖的潮水般充满我的西肢百骸。
蓝色数字流在视野中稳定下来，组成了一个清晰的界面。
我能够“看见”整栋大楼的结构，每一个生命体的位置，每一条可能的路线。
“跟我来。”
我的声音平静得让自己都惊讶，“我知道最短路径。”
在能力的引导下，我们穿过一条条走廊，避开一波波敌人。
每一次使用能力都变得更加轻松，仿佛它本就是我的一部分。
最终，我们到达了三十五层主实验室的入口。
厚重的防护门上覆盖着菌毯，但密码面板依然完好。
我输入一串甚至不知道自己记得的代码：我的生日倒序加上小雅的生日。
门滑开了。
实验室内部一尘不染，与外面的混乱形成鲜明对比。
中央控制台上，一个全息投影正在等待我们。
那是一个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，穿着整洁的白大褂，胸前别着涅槃公司的徽章。
“欢迎回来，林深博士。”
投影微笑着说，“或者说，欢迎回家，我自己。”
夜鹰倒吸一口冷气，看向我，又看向投影。
投影继续说着，声音与我如出一辙：“如果你看到这个信息，说明记忆封锁己经解除，而你成功抵达了这里。
恭喜你，实验的第一阶段圆满成功。”
我走向控制台，感到一阵眩晕：“什么实验？”
“时溯者培养计划，”投影平静地回答，“或者说，如何在一个月内创造一位能够操纵时间的神明。”
窗外，血月的光芒透过防弹玻璃，为实验室染上不祥的红色。
远处，感染者的嘶吼声此起彼伏，像是对这个疯狂世界的哀悼。
我站在控制台前，看着那个与我完全相同的投影，终于明白了男孩警告的真正含义。
最可怕的怪物不是吞噬者，不是感染者，而是隐藏在人类皮囊下的真相。
而那个真相，此刻正对我微笑着，用我自己的声音说：“准备好了解你的真实身份了吗，林深博士？”
《舌尖上的小农门》苏婉宁妞妞_(舌尖上的小农门)全集在线阅读
舌尖上的小农门苏婉宁妞妞完结小说免费阅读_热门免费小说舌尖上的小农门(苏婉宁妞妞)
舌尖上的小农门苏婉宁妞妞热门完结小说_最热门小说舌尖上的小农门苏婉宁妞妞
江湖夜行风(顾长风苏清砚)最新章节在线阅读_(江湖夜行风)完整版免费在线阅读
江湖夜行风顾长风苏清砚已完结小说推荐_完整版小说江湖夜行风(顾长风苏清砚)
《江湖夜行风》顾长风苏清砚_(江湖夜行风)全集在线阅读
隐落凡尘林尘林啸天全本免费完结小说_免费小说完结隐落凡尘林尘林啸天
隐落凡尘林尘林啸天全本免费完结小说_免费小说完结隐落凡尘林尘林啸天